心理診所的會議室裏，一個穿著襯衫的短發女學生坐在桌前，正面臨三堂會審。

她拘謹地將雙手放在大腿上，端正坐著，目視前方，時不時因為緊張而空咽一口。

“你叫什麽？”

“晏燭。”

“竹葉的竹？”

“不，是燭光的燭。”晏燭有些緊張地撩了一下齊耳短發，深吸了口氣平覆有些顫抖的聲音，連視線都不敢看女面試官，答，“我希望能在別人黑暗的時候，引領他們。這也是我學心理學專業，想從事心理咨詢行業的原因。”

“哦？”對面的女面試官聽見這是她從立志的目光，問，“那你的專業課學得如何？給人咨詢過嗎？”

“這……我還沒有這方面的經驗。我本次來面試的是助理，我希望能從助理做起，一點點進步……”晏燭的話還沒完，手機響了起來，打斷了面試。她手忙腳亂地將手機從口袋裏掏出，按了靜音。

坐在對面的幾位面試官都皺起了眉頭，但因為她很快繼續往下，出於禮貌，他們沒有出聲打斷她。

“……我專業就是心理學，雖然只是大一，但我自學了很多理論。包括布倫塔諾、奈瑟、艾森克，我也能出他們的代表作……”

話還沒完，手機又響了。

晏燭皺著眉頭，露出些許不耐煩。她低頭掏出手機，看了一眼電話後，將手機關機。

“恕我直言，面試的時候將手機靜音是基本禮貌。你連這點都不註意，我該理解成你對面試不重視，還是一點都沒有禮貌？”

“呃……是我朋友打來的緊急呼叫，不過他經常這樣騷擾我。我已經拉黑過，只是他又換了號碼。”

女面試官皺眉看著晏燭，推了推黑框眼鏡，拒絕道：“你連家務事都沒處理好，我怎麽放心將病人交給你？如果你催眠做了一半，被這樣打斷，那我們的客人要怎麽辦？你歷練歷練再來。”

面試官毫不留情地趕人。

晏燭背著包，沮喪地走出面試地點。

好久沒見過高申了，她沒將他從黑名單裏放出，但這會兒他用新的號碼在騷擾他。

這種方式，在水族館裏也見過。

她來到公交車車站。

“晏燭。”

高申的聲音從後方響起。

晏燭吃了一驚，回頭確認了一眼。

紅頭發高富帥，真的是高申！

她拔腿就跑。

“別跑，我是專門來找你的，這次我沒有惡意。”

晏燭跑得飛快。

她才不信高申得任何話。

這個家夥以前就會一堆花言巧語，他從接近晏燭開始就沒安好心。

她上過一次當，不會再上第二次了。

男人邁著大長腿，很快追上晏燭。

“你要做什麽？！放開我！”晏燭拿出領口的行火令，但還沒來得及召喚火焰，就被高申拉住。

“你聽我，這次我是一個人來找你的！別驚動混沌，我有事要告訴你。”

晏燭：“我不信你……唔……”

高申捂住她的嘴，將她拉到陰影裏：“噓，點聲。別被他們發現了。”

“放開我！你！”

晏燭偷偷將手機握在手裏，背過身去，想撥號碼找人求救。

“這件事是關於沈飛鴻的！他沒你想的這麽簡單，他跟混沌是同一個元神。”

晏燭背在身後的手指停滯了。

同一個元神？這是什麽意思？

她想起那魘攻擊校園的時候，那個和沈飛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，將她帶到了半空，試圖劫走她。

這個人自稱混沌，和沈飛鴻很像。

如果不是晏燭從細節方面發現端倪，不定早就身首異處了。

“什麽叫同一個元神？”

“這邊的神話傳很混亂，你一定聽過開辟地的是盤古。”

晏燭：“的確……”

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困惑。

“你和盤古是同一個元神，他和混沌也是同一個。你開辟地，破壞了混沌，讓世界誕生新的秩序，混沌恨你入骨。可帝鴻是老祖宗，是黃帝。”

晏燭：“這些就是神話版本的不同。”

高申搖頭：“不。這些版本之所以流傳，是因為更多人選擇相信這樣的故事，而相信本身就是信仰。人不可能沒有信仰，就算不承認神的存在，也是有信仰的。對日月山川，對遠古始祖，對某種理念。”

這番話並不能讓晏燭代入，她看著高申的洋人面孔，只覺得和他這個外來者討論信仰和神話，非常怪異。

“燭子，你聽我的，沈飛鴻不是好人，他會害了你的。”

晏燭搖頭：“我不信你。”

高申扣住晏燭的雙肩：“這次你真的要相信我，李老板和你的好朋友不一定會告訴你真話。但你可以去問白冕，我相信他一定會告訴你真相。”

“……不用了，我相信沈飛鴻，我不信你。”晏燭越過高申，看向他的後方。

在幾米開外，沈飛鴻雙手環胸，站在那兒，皺著眉頭。

他的一頭白發，隨風飄揚，已然進入戰鬥的狀態。

大概是從城市某處的戰局中回來了。

高申感受到晏燭的目光，不安和恐懼瞬間浮現在臉上。他捏住晏燭的脖子，將她按在懷中，轉身道：“帝鴻，如果你傷害我，我就讓你的棋子香消玉殞！我知道你和混沌的計劃，你們瞞不了我們！”

沈飛鴻用食指挑了挑劉海，風淡雲輕地：“我答應過白冕，讓他親自解決你，你放開晏燭。”

“你後退！”高申拉著晏燭移動到空地上，再次爭取道，“燭子，我和你男女朋友一場，處於過往友情才來提醒你的……”

晏燭啐道：“誰跟你男女朋友？”

高申勸無果，將她放開，倉惶逃離。

沈飛鴻並沒有去追的打算，上前攙扶晏燭：“你還好吧？”

“我沒事。”晏燭展顏笑道，伸手摸了摸沈飛鴻的頭發，“你們那邊情況如何？有沒有人受傷？”

“沒櫻”沈飛鴻眼神游離了一下，坦白道，“其實，高申得沒錯……有件事，我得不夠清楚。我和混沌，的確是同一個元神。”

晏燭點頭：“我猜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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